父親對她的寫作夢并不認同,“他覺得我在科學和數學上都表現出來天分,但寫作上沒有,為什么要當作家呢?我說我喜歡啊,他說難道你大學畢業就坐在家里每天寫嗎?我不知道怎么回答,但后來我知道我應該說,對,就是這樣。”
父親最擔心的是女兒如果沒有固定工作,要如何生存下去。直到哈佛畢業之后,她在《華爾街日報》找到了工作,父母放心了。她的家族非常重視教育,從祖父到父親到幾個叔叔、姑姑,都是努力讀書的典范——這跟春明夢里都在說英語的故事,很是相似。憑借教育,他們成為掌控自己命運、進入更大世界的人。張彤禾也是如此,她承繼了家族的精神,只是選擇了另外一條路去抵達。
她感念父親給予他的自由:她畢業時去巴黎看朋友,又坐火車去捷克,一個隔了好幾層關系的男孩去接她,給她找了家旅店,她呆了幾天又買火車票繼續玩。“那時我不知道他是誰,父母肯定很擔心,但他們絕不會說‘你不要去!趕緊回來’。”也許,經歷過背井離鄉的父親知道,很多人必須經歷出走的過程才能找到自己真正希冀的方向,背后蘊藏的是這個家族的另一傳統:只能靠自己。是的,這跟那些打工女孩說的話一模一樣。作為第二代移民的她,和離開村莊進入城市的打工女孩,精神內核并無太多不同。